【披著羊皮的狼-坦尚尼亞公務人員的貪汙情況 】

撰文/柳明慧

　　在這趟旅行之前，早已耳聞非洲政府的效率不佳和貪腐問題。此次來到坦尚尼亞後，有多次機會和公務人員接觸，因此親眼目睹了諸多的「怪狀」，以下分析數據概況，以及闡述本次旅程中的實際經驗。

公務人員收賄手法

路邊的隨處可見的女警

　　相較於男性員警，我們在坦國路上時常可以看到交通警察是由女性擔任，而且比例相距懸殊。根據去年副領隊Super的說法：女性交通警察人數會大於男性交通警察，是由於警察之間內部通婚盛行，若女警嫁給高層警官，通常會將妻子安排在交通警察的位置，因為交通警察容易藉由道路臨檢而收取賄賂，這個職位可說是眾人皆知的肥缺。

　　交通警察不一定會駐點在大城市，有時連杳無人煙的鄉鎮道路也會見到交通警察的身影，他們通常會攔下「可疑的車輛」，從交通法規、行照駕照到車上滅火器，都會嚴格的審視一番，一旦發現了不合法規之處，便會立即處以罰鍰，目前為止的種種舉動都看似合法，然而，在真正開單之前，警察通常還會多問一個問題：「如果罰鍰金額是三萬先令，而付給我是一萬先令，你要選哪一個?」交通警察的「付給我」，通常正是指賄賂之意。如此明目張膽地索賄，在坦國已成常態，人們見怪不怪。

實際經驗一：海關帽子收賄

　　在我們來到坦尚尼亞的第一天，便深深的體會到何謂「披著羊皮的狼」。初次抵達坦尚尼亞的機場，滿地的小孩哭鬧嘈雜，還有嗆鼻的香水味。雖說是坦國最大的機場，但大廳比想像中的小得多，卻也不是那麼容易離開。一開始經過入境檢查哨時，海關發現了我們的紙箱，貪婪的慾火便開始熊熊燃起，其實紙箱一直都是海關檢查的重點項目，而這次我們的貨物也不例外。箱子內的物品是當地友人請我們幫忙託運的一百頂帽子，海關看上了大數量的貨物，便直接請我們拿去另一個檢查哨開箱， 並且要求支付高額的稅金。

　　領隊堅持這批帽子非買非賣，也沒有超過當地收稅的標準：150件貨物，因此認為海關是存心找碴，在表明我們絕對不會付如此不合理的稅金之後，海關開始詢問我們身上有多少錢，意思是指讓我們有多少錢，就付多少錢的稅金。稅金豈是可以如此浮動，由海關一人決定?實在令人困惑。僵持了一陣子後，海關傳了一張紙條給領隊，上面寫著：150美元。明目張膽地要我們用150美元賄賂他，甚至還說若再不解決問題，將讓我們上法庭處理，領隊開價10美元，但雙方僵持不下，氣氛也愈加劍拔弩張，海關甚至揮舞著美工刀。

後來紙箱被搬進了另一個主管辦公室，領隊被要求交出護照，然而就在領隊交出護照的剎那，事情出現了轉機，海關主管被領隊的美貌給打動了，語氣溫和地說：「怎麼不早點進來處理呢?」而且海關主管不但嚷嚷著要將Judy娶回家，還自動地將高額稅金調降為30美金。稍早之前，領隊曾和在辦公室外的男性工作人員說明這件事，工作人員們紛紛替我們向海關求情，最後竟然還主動掏出30美金要幫領隊付稅金。

最後，我們用工作人員的30美金付清了稅金，才讓整件事落幕。整個過程曲折離奇，從要求非法賄賂改為走法律途徑(支付稅金)，但稅金卻又是隨意調整，最後還用了其他工作人員的錢來支付整筆費用。

實際經驗二：警察路上臨檢

　　整趟旅程中，我們經歷了五次警察路邊臨檢，每次被臨檢的項目都不盡相同，全隨警察個人喜好。以下舉印象深刻的其中三次為例：

第一次是在Dar es salaam的路邊臨檢，由於我們的司機違規迴轉在先，所以被攔下來也是合情合理，但是單單一個交通違規，卻讓我們在路邊整整等了三十分鐘，因為一旦警察發現了一項違規之處，便會以鍥而不捨的精神，努力地挖掘更多違規之處，例如檢查胎壓、司機證照等……如此一來才有油水可撈。但是在正、副領隊和Super的協調之後，警察開了一張5萬先令的罰單，並沒有更多的懲罰。

　　第二次也是在Dar es salaam發生，當時車子正要行駛一個跨海大橋，警察在哨口後將我們攔下來，理由是我們違法拍攝哨口的照片。然而跨海大橋本身就是著名的觀光景點，而且哨口處也沒有禁止拍攝的警告，讓人容易不小心就拍下了哨口。所幸這次警察並未提到任何罰款或賄賂之意，僅檢查了我們的團隊相機，並且要求刪掉相關的照片。

領隊、司機在跟警察周旋

　　第三次，在前往Same的路上，我們的團隊又被警察毫無理由攔下。經過了多次經驗，我想也許我們黃黃的面孔就是最大的理由了。這次警察態度強硬，人數也較之前來得多，總共有兩位男警兩位女警，而男警不只在車外檢查，這次還闖入了車內，用英文盤訊大家。還好領隊早在警察上車前，就已告知大家要假裝聽不懂英文，讓警察不會單獨找我們麻煩，單一口徑由領隊或副領隊來和警察溝通。所以不管警察在車內和我們說了什麼，團員皆用中文回答，雞同鴨講了一番之後，警察發現我們沒有繫上安全帶，彷彿看到了一線生機，死咬著這點要找我們麻煩。(其實在坦國的交通法規中的確有繫安全帶這一條，但是幾乎沒有人會遵守，從陸上隨處可見的人多到溢出車外的公車，還有牛、羊、人共乘一台貨車可得知，安全帶這種東西在坦國是裝飾用的。)後來Super和警察據理力爭，領隊和副領隊也下車加入了行列。但是和Super不同的是，Judy和Mina用柔性的力量來解決問題，努力地和警察們搏感情，又是教中文、又是教功夫，才讓警察們認為我們是一群善良的台灣人，順利放我們走而不付一毛錢。

結語

在看見領隊們多次與海關、警察正面交鋒後，讓人不禁讚嘆Judy、Mina十八般武藝和溝通技巧，不只要曉之以情、動之以理還要懂得在緊張的氣氛中化解危機。

坦國貪腐問題隨處可見，整個國家被一片合法與非法交織的網給覆蓋，雖然有時會對公務人員的執法正當性感到失望，但是從我們接觸海關和警察的經驗可以發現，他們並不是全然的利慾薰心，有時他們也會因為在認識我們後，而放棄向我們索賄，甚至成為好朋友，在這麼不合法、不合理的情況下建立友誼，也是只能在坦尚尼亞見到的特殊景象。